主人公:張杰,47歲,深圳市公安局羅湖分局清水河派出所草埔西社區警長,軍轉干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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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杰記憶里,從來沒這么疼過。
坐也不行,站也不行。腰椎處傳來的劇痛讓他一陣陣反胃、惡心,冷汗像豆子一樣,大顆大顆掉下來。
他僵著身體,愣是從上午9點撐到了下午6點。同事叫他早點去醫院,他搖手、搖頭,齜牙咧嘴地忍。
打車回到家。妻子孩子都不在深圳,張杰一個人吃止疼藥。沒用,一夜沒睡著。第二天一大早,他去醫院,醫院直接就開了手術通知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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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術持續了7個小時。
醫生在張杰的腰部開了20公分的口子,把兩根腰椎纖維管拿掉,更換乳膠液,再用兩根鋼釘固定3個脊椎骨,目的是讓這3個“搗亂”的脊椎骨長成1個,解決因為腰椎突出而產生的疼痛。
這是個大手術,有風險,失了很多血。但張杰沒有告訴妻子和兒子,只是讓一個深圳的侄子幫忙在手術告知書上簽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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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12月1日,手術后第二天,張杰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,腦袋放空。當社區警長,是很少能有這種閑功夫的,幾乎每天沾床就睡,哪有空去想想這兩年的生活。
他在西安當了25年兵,在部隊已經是團級干部。2016年轉業,張杰選擇加入深圳警隊,來到遍布城中村的草埔西社區做了一名普通的基層社區民警。
當然有落差,只能靠他自己調節。都已經是快50歲的人,心理上總歸要更成熟些。張杰明白,無論到哪里,都歡迎肯干活的人。所以只需要腳踏實地干工作,就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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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,張杰的能干有目共睹。
由于張杰的工作能力和成績突出,不久后他便被任命為草埔西社區的警長,但張杰知道,轄區內的治安環境比較復雜,這個警長可不好干。
距離醫生叮囑的必要的休養時間,還遠遠未到,可轄區的工作怎么辦?張杰找醫生商量了以后,給自己定做了一副護具,內側是軟質保護層,外面是硬質包裹層,緊緊箍住自己開刀的部位,不讓腰椎錯位。
于是,在草埔西社區錯綜復雜的城中村里,大家看到了那樣一個穿著奇特的民警,居民們笑稱他“鎧甲警長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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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如同“鋼鐵俠”、“黑貓警長”等稱謂具有神秘或英雄色彩一樣,“鎧甲警長”也同樣不是“吃素”的。
一組數據是,張杰每天的手機微信記錄步數幾乎都在2萬步以上。這是什么概念?草埔西社區408棟樓,10009套房,他不止走過一遍。47歲的人天天爬樓都不容易,更何況他還身穿“鎧甲”,腰部只要一扯動,就會鉆心得疼。
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呢?就是腰椎處有鋼釘,正與骨頭磨合;但磨合的疼痛似乎被身上像鍋蓋一樣的護具蓋過了,剩下的更多是出汗、被箍得喘不過氣,以及腿腳的僵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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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天早上,張杰穿襪子和鞋子,花了近20分鐘。
他沒法彎腰,只能拿一張高腳凳,把腳放在凳子上,一點一點想辦法搞定,最后差一點抽筋。
他滿頭大汗,一半是累的,一半是疼的,心想:沒想到管理一個社區工作強度那么大。然后狠狠罵了一聲,再用家鄉話給自己打氣:路是自己選的,開弓就沒有回頭箭,要么不干,要干就得干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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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督促出租屋房東安裝安防視頻設備,張杰要幾次三番打電話溝通,甚至因為對方不接電話,連續好幾個星期到門口等房東出現,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“守株待兔”,最后終于把道理說通了,對方也主動安裝了相關安防設備。
為了整治轄區內打麻將深夜噪音擾民的問題,張杰一家一家走訪,最后與全部麻將館達成一致:每家只能擺一桌麻將,晚上10:30前必須結束,可以娛樂,決不能賭博。
為了打擊各類違法犯罪行為,張杰經常配合派出所辦案民警進行摸排走訪,遇到抓捕行動,熟悉轄區的他也會主動參加,經常是在凌晨2、3點出擊,甚至還要熬通宵。
社區警務室旁有好幾個商鋪,那里面的經營者們是與張杰平時打照面最多的。他們對張杰的評價幾乎一致:“鎧甲警長”啊?他是個“工作狂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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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春節,張杰沒有回湖北老家。
他的解釋是,母親去年去世了,不想回家讓父親看到自己動手術后的樣子,怕刺激82歲的老頭子,沒敢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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妻子倒是在春節前來過一次深圳,得知張杰動了這么大一個手術而沒有告訴她,狠狠把張杰臭罵了一頓。
張杰知道妻子心疼自己,只得腆著臉哄她:“不是怕你擔心嘛!更何況你知道了,很可能就會告訴兒子。別讓臭小子知道啊,讓他安心好好學習。”
兒子在北京大學讀書,這是張杰最自豪的事。今年春節后,兒子來深圳看望父親,見到了那身“鎧甲”,問父親怎么回事?張杰輕描淡寫地回答,就是用來固定腰椎的——壓根沒提開刀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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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杰知道,兒子是他的驕傲,他也得當兒子的榜樣。自己為什么那么拼命?就是想讓兒子知道兩點:第一,有人認可你,就要對得起認可你的人;第二,男人就應該有個男人樣,無論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境遇,都得是條硬漢子。